第十一章 「摩登之爱」（一）

主题曲：Burning Heart

虽然现在才3月份，但毕竟受到加利福尼亚寒流的影响，亚利桑那州的夏天可以说已经初露端倪。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何况还是在州府凤凰城内，所以即使到了夜晚，慷慨的大地还是在不断飘浮着白天贮藏着的热浪。

一波接着一波，竟把本就辉煌的夜之凤凰城衬托得愈加灿烂，宛如一只掺着黄金干冰的硕大鸡尾酒，分发出只属于现代人类文明的袅袅图腾。

但如果说要完全品尝到这城市，那么即使花上一生，也最终只是落个肚满气淹，自身也会挥发得比酒精气泡还要迅速。

而真正的老饕懂得如何撇开「浮沫」，避开锋利如刀的冰块，然后一次只去舔舐一口。

那恰到好处的一口，感觉就像被一把巧克力手枪用霓虹灯子弹给爆了头。

显然，这间名为「乌玛瑟曼」（Uma Thurman)的夜店，就是那其中的一口。

并且还会是最光鲜、最精彩、最——

“......令人流连忘返的一口！老天，那可比可口可乐还要好喝！我的自制酒一定会成为潮流！”

鲍勃不断挥舞着双手，试图将他脑子里的东西编织出来，好让加百列感同身受。

“你如果不把可口可乐拿出来比，我也许还会心动——另外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去那里？”

看样子是编织失败，加百列脸上并没有产生哪怕些许波动，反而侧歪着头诘问起来。

“什么为什么？”

“你真的要用「什么」来回答吗？「什么先生」？唉，直说了吧，你不就是想去泡个吧么。”

“什么泡吧？我们可是去完成绝密任务的！就像——”

鲍勃清了清嗓子，然后撅起嘴巴，紧紧地眯着眼，并咬牙说：

“「终结者」。”

一旁的加百列则是将手狠狠地拍在了自己额头上。

因为他觉得接下来他们要干的事确实和终结者一样荒谬。

那便是去把他们那被维修站老板卖掉的车给重新偷回来！

但凡那辆车是他们二人其中一个人的，加百列都不会有那么大的疑虑。可问题在于，那辆车本就是他们直接从罗伯托那里借来的，为什么还要拼命去偷回来？

更何况还是要从当地一个帮派头目手里偷回来。

只要加百列想，「搞辆车」这件已经烙印到在美墨西哥人灵魂里的事，就和呼吸一样的自然。

毕竟他管理下的偷渡者小窟，可是一个汽车旅馆。

还是双重意义上的「汽车旅馆」。

不过就算按着鲍勃所谓的倒立来看的话——加百列还是觉得有点扯淡。

唯一加百列觉得能说得通的，恐怕就是这样可以让郊狼帮能更好得知他们二人的踪迹吧，除此之外，这辆车恐怕不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方便。

不过这样好歹也算是间接保护了偷渡者小窟的人。

想到这里，加百列抬头望了望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些的男人，沉默了起来。

权当休息一下吧，况且他还从没去过夜店呢。

以前在镇上唯一大点的只有酒馆，但说实话，除了熏天的烟酒味儿，加百列唯一的印象便是地板上一滩惊人的呕吐物。

而且很多时候，他都要去边境线上接人，即使是和其他一些帮派打交道，也大都是在小窟里进行的。

这样看来，加百列在道上倒是有些没见识了。

“好吧，那该进去了，终结者？”

没办法，加百列还是妥协了。

“好！那么小加，「我会回来的」（I' ll be back）！”

鲍勃很是欣慰地对加百列点点头，但还没当他把自信的右脚完全迈出，一股力量又把他扯了回去。

“你说什么？难道就你一个人去吗?”

加百列连忙抓住了鲍勃。

“啊，不然呢？我还以为你知道规矩呢——看来你也是「什么先生」！”

规，规矩？加百列哪知道什么规矩！

这玩意儿还有什么规矩？

鲍勃看见明显呆了一下的加百列，嘴角便止不住地上扬，而且还故意保持着一脸疑惑，打算再继续逗逗加百列。

但很快，鲍勃便看见加百列身后冒出一道若隐若现的「火焰人形」，于是他连忙摆手道：

“啊啊啊，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呀，真是不应该！那地方可不允许未成年人进去，抱歉啦小加，嘻嘻。”

看见火焰人形完全消散后，鲍勃才敢流下一滴汗来。

不过加百列可还没完，他继续问道：

“不和你闹了，快说说你有什么办法吧。”

鲍勃嘻嘻一笑，拍了拍加百列的肩膀，顺带把加百列全身扫视了一遍。

加百列被看的发毛，他想，鲍勃一定又有了什么馊主意。

......

就像许多电影里演的那样，这种豪华的大型夜店门口，一定会站着一个柱子似的黑墨镜肌肉男。

即使到了晚上，那肌肉男还是戴着墨镜——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遮蔽四周炫目的霓虹彩灯，毕竟夜生活正待开始。

他们得一边判断着哪些是付得起钱的客人，一边还要集中注意力准备赶走那些嗑嗨的混混和醉汉。

此时，穿着一身黑色摩托夹克的鲍勃挽着一个裹着大衣的短发「女人」走了过来。

“嘿，老兄！你们这儿都有什么酒！我和我的「Piccola」（小家伙）今晚要大醉一番！”

鲍勃故意将自己的意大利口音更加浓郁，到了一种刻板印象的地步。

而墨镜男也确实是专家，他并没有直接放行，反而将更多注意力转到了鲍勃旁的那个女人身上。

女人低垂着头，几乎把整个脑袋都镶嵌在了大衣衣领之中。

能看到的只有其卷曲的黑发，修长的睫毛，以及精致的鼻子。

墨镜男还想弯下腰想仔细看看，鲍勃见状，便一把抱住女人，将自己的脸和女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。女人还因此「掐」了鲍勃几下，但鲍勃不为所动。

墨镜男见状别也不再多管，便转头放了行。

唯一奇怪的是，墨镜男怎么突然觉得有点热。

好像哪里着火了。

而等鲍勃二人走进大门之后，那女人连忙推开了鲍勃。不，应该说是女人嘴巴之处里竟然冒出一道火焰拳头，把鲍勃打飞了出去。

“好痛哇！小加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！呜呜呜——”

鲍勃捂着脸，像是真的委屈起来。

原来那个「女人」，只是经历了一些简单打扮的加百列！

此时加百列的面容已经扭曲成了漩涡，他憋红着脸近乎吼道：

“下回，再也不信你的馊主意了！不，没下回了！啊啊啊！”

“不是我你能进来？呜呜，而且也没亲到嘛，不是有双重保护嘛！”

鲍勃揉着脸嘟囔道。

确实，在那一瞬间，鲍勃用自己的替身在二人的嘴唇间建立了一道「柏林墙」，而加百列也是连忙召唤出了地狱丧钟，用一只拳头死死抵住了接下来的一切。

但想起来，加百列还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。

毕竟他的初吻可是差点没了呢！

而且这个家伙好像还没漱口。

不过鲍勃却很快平静了下来，将已经脱下的夹克递给了加百列，随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容。

没想到鲍勃平常看起来不正经，真要做事的时候还是很理智的，这倒让加百列感觉有点惭愧了。

“拿着吧，我的Piccola，我就要去战场了！「Ciao」(再见）！届时一定要把我埋在「高高的山岗」！”

好吧，他还是那个样子。

加百列无言，但还是跟了上去，毕竟鲍勃这个傻子为了装帅，还没把大衣拿回去！

......

就和刚出「兔子洞」的「爱丽丝」一样，加百列瞬间感受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割裂感。

绿、白、红的霓虹灯宛如车轮旋转在他的周围，闪烁出层层幻影，而震耳欲聋的舞曲就像无数的「电锯」，不断地切割他身上的每一处。

周围的人群好似大海里的水草，伴随着烟与酒的浪潮，从而不断晃动着。光怪陆离间，加百列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又服下了一颗致幻剂。

或者说，是这间夜店服下了致幻剂，这里的一切，都只是它的幻觉？

这恐怕是加百列这辈子第一次看到真实的美国吧，或者说是真实美国的冰山一角。

在他原来的想象里，美国也只是个比墨西哥大了些的地方而已。

毕竟他其实也只是徘徊于边境，没怎么出过小镇。

“走啊，别呆这里了！”

要不是鲍勃拉了一把，恐怕加百列就要被这里的一切给吃掉了。

“就在楼上，你去吧，我在下面呢。”

说实话，这是加百列第一次怀恋鲍勃的声音。

据鲍勃调查得来的情报（看来加百列真的睡了很长时间），那个头目今晚就在二楼的包厢，并且因为此次只是为了来一睹这间夜店著名的「杀手皇后」——贝拉·华莱士，所以身边的护卫也稀少。

而鲍勃想出的计划便是：由自己去在下面闹出点大的，而加百列则直接去好好问一下这个头目。

还真够简单的，也够不计后果，看来这就是倒立的想法吗？果然用正经脑子想不出来。

加百列转身，在扭过好几个服务员后，终于挤到了楼梯口。

待到加百列走后，鲍勃便一边扭着腰，一边没入至人海之中。

相比之下，他给自己安排的任务确实轻松了不少。

“一杯波本威士忌，加冰、柳橙汁、黑啤酒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——加入一盎司的爱！”

鲍勃随意的靠在吧台上，自然的语气就像常年混这儿的熟人，让那个已经见惯了人世的老酒保嘴角也不禁翘起一丝幅度，毕竟这样的客人反而会更好伺候，说不定还能当个朋友。

鲍勃等酒的同时嘴巴也没闲着，三两下便解决掉了一小碟无花果，接着好像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，便带着干果清香开口问道：

“那么她呢？我此行可就是为她来的。”

“「皇后」正在准备她的「子弹」，待会儿，会给我们一一来上「一枪」（One Shot），梦寐以求的一枪。”

“哦，就「一杯」（One Shot）？我可以来上几十杯都不会醉！”

酒吧听后也是扑哧一笑，而鲍勃也跟着大笑了起来，看来他自己很是满意这个双关。

接着鲍勃看了看远处的二楼，当他瞧见加百列的身影终于出现时，便安心地吹了口气。

而正好，音乐戛然而止，在场的人群不但没有因此感到什么不满，反而愈加骚动起来，好像他们已经预知到了什么。

接下来，一道洪亮地声音划过了全场：

“各位——”

酒保也端上了鲍勃自制的佳酿，还好心提醒他注意看舞池中央。

“让我们恭迎——”

鲍勃抿了一口，让一团清甜的冷火烧进了胃里，他的眉毛都差点被烧掉了。

“皇后陛下——！！！”

待到鲍勃干完一杯后，舞池中央也在不知不觉中升高，接着瞬间迸发出绚烂的烟花，接着四面八方响起了《杀手皇后》的前奏。

然后一双纤细的手缓缓拂开了烟花大幕，而那双手上还分别戴着一金一银长手套，宛如两支棘刺「玫瑰」，从指尖生长一直到了小臂，画出了妖艳的妆容。

一只裹着黑色蕾丝长袜的细腿紧随其后，化作一记靓丽的刀锋，深深地刻进了在场的每个人心脏之中。

更要命的是，一颗不大不小的火星此时在这只长腿处炸开了一道小小的破口，在霓虹灯和酒精的熏陶下，愈加增添几分魅劲儿。

不要说鲍勃，就连刚刚一直云淡风轻的酒保，此时都偷偷地扯了扯裤子。

“去他妈的！我不管了！我要把这腿舔到骨折啊——！！！”

一个男人趁着舞池周围的警卫都被吸引住的时候，竟然冲出了人群，疯狂地向舞台中央爬去。

鲍勃心中窃喜，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好的点子。

一个非常罗曼蒂克的点子。

于是他站到了吧台之上。

但是鲍勃没有看见的是，一只金色的枪口，缓缓从烟花中伸出。

.....

虽说加百列刚来的时候慌了神，但是他的适应能力很快，已经锁定住了目标——毕竟就和电影里演的那样，这种头目周围，总会或多或少有那么些个保镖。

而且保镖还得个大，就算黑灯瞎火也要戴着墨镜。

如此以来，只有一个包厢外站着一个光头肌肉男。

加百列侧扶在栏杆之上，用余光观测着。

还好二楼的人数较少，加百列便慢慢靠了过去。

此时一个服务生端着酒盘走过，加百列瞅了一眼，便悄悄伸出了左脚。

“哎呀！”

服务生直接被绊倒，手里的酒水全都洒在了肌肉男身上。

加百列快步上前，装作一脸不好意思的神情，扶起了服务生，而且还一个劲儿地给肌肉男道歉。

并且还直接拿起服务生的毛巾，不由分说，直接擦起了肌肉男的西装。

看见还在收拾地面的服务生，加百列便很是诚恳地对肌肉男说：

“真是不好意思了先生，来吧，我带您去洗手间好好洗洗。”

可还没等肌肉男做出任何反应，一道热浪瞬间袭过他的下颚，接着他的大脑瞬间停电。

而等服务生收拾完后，加百列和那名肌肉男却一道消失不见。

人呢？

“所以先生，可以告知下，我的车去哪里了吗？”

此时的加百列，竟然悠哉地坐在真皮沙发上，而在他对面，躺着一个如婴儿般熟睡的肌肉男，和一个早已吓坏的大背头中年男人。

“什，什么？你，你是谁啊！我不是在这——”

还没等大背头尖叫出来，他就感觉自己的嘴巴好像被一只带着火焰的无形大手给紧紧捏着，而四肢更是动弹不得。

“可不能用「什么」回答问题！你难道叫「什么先生」吗！”

加百列站了起来，摇了摇手。

但是加百列也不知道的是，沙发后面，还藏着一个人。

手上还拿着一把左轮手枪。

接着便是几声枪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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